也许放弃国际化的目标对于广州的未来会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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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公众号文章《我为什么要用粤语和普语双语直播》小小刺激了一下一些井底蛙式的广州人,在我的微博上引起了一阵阵叫骂。今天继续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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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星期吧。我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女孩子自称是广州某大报纸的实习记者说要采访我。我看不是叫我贷款或者买楼就继续谈下去了。我问她采访什么?她说请我谈谈广州国际化的问题。我说这个题目这么大我怎么答?她说,只要是广州国际化有关都行,你随便答。于是我就随便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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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广州国际化?广州人在国外开了个画展不叫广州国际化,只叫做有个广州画家出国开画展了。广州有很多外国人来做生意。这也不叫广州国际化,只能说外国人来了。在我看来,国际化是地球不能没有广州,没有广州地球就不转或者乱转了。现在地球不能没有纽约,也不能没有伦敦,不能没有巴黎,也不能没有香港。但是地球暂时还可以没有广州。没有了广州地球一样转。广州对于地球远没到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广州国际化还只是一个一厢情愿的遥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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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要说国际化,就是国际知名度广州也很低。很多出过国的人都有这样的经历。人家问你是哪里来的,我们回答的习惯一般都是“广州”。很多外国人,美国的欧洲的日本的人都会一脸茫然。然后我们必须补充解释,香港旁边。对,香港旁边是广州目前的国际定义。人家连广州在哪里都搞不清楚,广州谈何国际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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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渴望国际化。因为国际化了就可以高人一个头?甚至连路牌这样寸土尺金的小地方也要写上英文。试问广州有多少外国人在开车?在欧洲很多真正很国际化的国际大都市,我们都看不到英文路牌,当然,英国除外。更看不到中文路牌。也许国际化实际上并非广州的梦想,而只是广州自己给自己贴上去的标签。就像刚刚改开的时候,很多人都要戴一副墨镜,最重要的是墨镜上的椭圆形贴纸商标不能撕掉。这个标签的功能比墨镜挡阳光要重要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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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的当局很信奉那句谎言:越是民族的越是国际的。越是本地的越是地球的。他们以为有了云吞面还有骑楼满洲窗,外国人就会欣赏广州了爱上广州了。(他们还自作聪明地趁着开亚运会把硕果仅存的老房子刷得五颜六色,连有点历史感的城市的肌理全部都铲除了)殊不知这是一个功能主义万岁的时代。广州对于世界,无论是经济还是文化,有什么现实的功能意义?这才是最重要的。偏偏在这个最重要的点上,广州的得分很低。所以我不得不说,广州的本地文化哪怕我们再敝帚自珍,但是对于世界的现实意义真的不大。必须严正声明的是,我也是那个对广州本土文化敝帚自珍的人之一。而且更要命的是,某些个外国人欣赏广州甚至爱广州,和广州的国际化几乎没有任何的逻辑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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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剂强心针其实也只是盐水。传说世界上有多少亿人在讲广州话。这也是广州了不起的证据。但是广州话在讲广州话之间的人使用,人数再多也没有意义。英语在地球上存在的意义不是有多少母语是英语的人在使用这种语言,而是有多少人正在使用英语、但英语只是他们的第二甚至第三外语。请问世界上或者中国里头有多少母语并非广州话的人在使用广州话作为生活或者工作用语呢?广州话是Language 也好,dialect也好,语言也好方言也好,不管联合国怎么说,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双方因为语言不通而要借助广州话进行沟通呢?可见,有人以为很强大的广州话在广州的国际化问题上也使不上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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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离国际化最近的时期是若干年前,那是以整个中国的封闭为前提条件的。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后来改名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一年春秋两度在广州举行。那时候世界上无论什么人只要想跟中国做生意,就必须到广州来。现在这支歌早已唱完。广州最有可能实现国际化的窗口期已经过去。无论是金融还是贸易广州都再难对世界经济有举足轻重的影响。至于传统的制造业和新兴的电子商务,那更是差得更远。在方兴未艾的旅游业中广州数据不错,但是扮演的是游客输出地的角色,来广州旅游的“国际友人”也实在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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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哪怕经济上或者政治上对世界无足轻重,但是只要有一件产品一部作品或者一个文化大师就足以让一个城市名扬天下。这样的例证我们不难找到。一个撒尿的小孩就让布鲁塞尔在地球上上家喻户晓。当然布鲁塞尔还远不止这个撒尿的小孩。这里是欧洲联盟主要行政机构所在地,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总部驻地,另外也是200多个国际行政中心及超过1000个官方团体的日常会议举办城市。有欧洲的首都之称。布鲁塞尔拥有全欧洲最精美的建筑和博物馆,摩天大楼和中世纪古建筑相得益彰。不继续抄了,越抄越没信心了。说回文化,假如广州有一位有世界影响力的作家或者画家、音乐家也好。至少通过这些艺术家世界可以知道广州。可惜一直没有。不是说广州没有很棒的艺术家,而是广州目前还没有具有世界影响力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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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的国际化目标说到底是心里头很自卑,希望世界承认广州很了不起。当广州在世界的视野当中是形象模糊的,是让人无从判断优劣的,世界如何谈得上认识你甚至还要承认你了不起呢?其实这句话反过来说更有现实意义。世界在广州的视野中是模糊不清的,广州国际化的目标就更加模糊不清了。哪怕你把珠江新城建得和曼哈顿一模一样,广州离国际化的想象还是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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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是伟大的,我爱广州。不是因为广州即将“国际化”了,而是我在这个城市生于斯养于斯老与斯。正因为爱广州,所以我对广州必须说真话。也许放弃国际化的目标对于广州的未来会更好一些。成功者只做可以做得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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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报社实习生的话说完了,最后我说,我说的这些都无法见报也无法帮你完成作业。抱歉!电话那头是很长时间的沉默。我心里头很感谢姑娘的聆听。

陈扬